洛阳,南宫玉堂殿前殿。
今日朝会的气氛,依旧沉重无比。
卢植北上平叛,在冀州与叛军主力斡旋,至今未有成效。
朱儁被颍川黄巾大败,前日又传来消息,南阳黄巾张曼成杀死郡太守褚贡,汝南黄巾在邵陵县击败了太守赵谦等等。
诸如此类的坏消息接连不断,天子刘宏面色难看,质问朝堂衮衮诸公该如何是好。
堂下主公各个低眉顺眼,不发一声。
陪侍在侧的张让见状,眼珠子滴溜一转,意有所指的道:
“陛下,前日向侍中建言应对叛军,不消出兵,但遣将于河上北向读《孝经》,贼自当消灭,今依向侍中所言,已过数日,贼子不仅未灭,反愈发猖獗,不知是何道理。”
张让所言向侍中,乃是侍中向栩。
此人乃是东汉初闻名天下,自诩‘老子传人’的名士向长的后代。
和他的老祖宗向长一样,向栩骨子里继承了向长那股‘与众不同’的味道,以行为举止异于常人而闻名天下,一度被天下士人当做高人。
多次被征辟皆不应,后来一朝出仕,便直接官拜两千石的赵国国相。
再后来更是被特召入朝为侍中。
平日里,向栩保持高人形象,在朝会上一言不发,一副一脸正气生人勿近的样子,但凡有人进言,便直勾勾的盯着那人看,盯得人毛骨悚然。
直到黄巾之乱爆发,向栩第一次进言,便是惊掉众人下巴的‘但遣将于河上北向读《孝经》,贼自当消灭’。
同时,向栩还对朝堂诸公指指点点,讽刺了不知道多少当堂大佬,其中自然也少不了张让、赵忠等大官宦。
可笑的是,天子居然信了,真的派将士站在黄河南岸,面向北大声诵读《孝经》。
不过却是两面下注,一面出兵,一面读《孝经》。
如今已过数日,张让不提醒,他都忘了这事。
张让向来是个小心眼的,此前向栩讥讽便被张让记住了,如今有机会,又怎会不趁机落井下石?
刘宏闻言,阴沉着脸看向向栩。
“向卿,烦劳为朕解惑。”
“这……”向栩此时脸色并不好看,却强作镇定,徐徐道:“定是那读《孝经》的将士心不诚,未感动上苍,才至于此。”
张让接道:“那黄河南岸诵读《孝经》的将士何止百十?纵是有人心不诚,难不成竟无一人心诚耶?”
刘宏脸色更是阴沉,向栩的脸则刷的一下苍白,,还要再辩,却被此前被他攻击过的博士祭酒打断。
“陛下,此廖沽名钓誉,空有其表,名不副实,只会妖言惑众!微臣请斩此廖!”
“陛下,向栩此人举止癫狂,常做疯状,庙堂之上都敢疯言疯语,怎可窃居高位!”
“陛下……”
一时间,攻讦向栩的声音此起彼伏,整个朝会嗡嗡的乱成一团。
刘宏越听越是生气,他面若寒霜,抬起手示意噤声。
作为东汉最后一位实权皇帝,刘宏在朝堂上还是相当有威信的,见他抬手,主公默契的停止了攻讦。
刘宏再次问向栩:“向侍中,你可还有话说?”
“陛下!”向栩一脸悲痛的看向刘宏,不死心的继续做戏,“陛下!我朝以孝治天下四百余载,如若将士心诚,苍天岂有不救……”
“闭嘴!”刘宏突然大喝一声打断了向栩,“来人!将此廖给朕拖出去斩了!”
向栩闻言双腿禁不住一哆嗦,紧接着一股骚臭味传出,很快蔓延到这富丽堂皇的玉堂殿每个角落。
他知道自己这次真的完了,做戏做了一辈子,终是将自己的命做了进去。
早知如此,当初就不该进这庙堂,如老祖宗般抛下妻子云游天下岂不乐哉?
可终究,他还是舍不下家中妻儿啊。
不然又岂会为了养家糊口做了大半辈子的戏?
殿外进来两名侍卫,不由分说拖着向栩就往外走,一路留下一道散发着怪味的湿痕。
“捷报——八百里捷报!幽州传来八百里捷报!”皇宫负责通传的侍卫一声接着一声往玉堂殿传递。
刘宏此时也听到了外面的喊声,恍惚间以为自己听错了,看到满朝文武也和自己一样呆住,才知没有听错。
“宣!快宣!”刘宏大喜过望,满肚子气瞬间消散,就连向栩留下的骚臭味都不顾了,竟直接踩踏着他留下的痕迹来到玉堂殿门外张望,翘首以待信使的到来。
待到信使一路小跑到殿前,刘宏立刻问道:“何处捷报?”
“回陛下,幽州涿郡涿县捷报!”信使干了几天的路,此时又渴又饿,浑身疲惫不堪,管他天子不天子的,早将害怕敬畏丢到一边,倒是不至于看到天子连话都说不清楚。
相反,他现在只盼着赶紧把该交代的交代了,好让自己下去休息。
信使将书写着捷报详情的布帛恭敬递到张让手中,再由张让转交给刘宏。
刘宏迅速粗略浏览了一遍捷报,确定果是捷报后,终于眉开眼笑起来,接着又仔细的从头到尾看了一遍捷报内容,这才将捷报交给张让,让其当堂诵读。
等张让通篇诵读完捷报,玉堂殿已经鸦雀无声,无一不被刘安一六千士卒击败五万叛军的战绩震惊。
当然,他们并不知道这五万叛军中普通百姓占据了大半,也不知道卢植朱儁等面对的黄巾主力又是何等难缠。
更不知道刘安军中有三百重骑兵的讯息,自然也不明白,这个时代重骑对步卒的压制力是何等的碾压。
夏侯兰算得上刘安元从部下,清楚什么该写什么不该写,那些现如今不宜外传的讯息,都并未写在捷报中。
刘宏首先打破安静,他看向信使,急切问道:“那程远志的人头,现在何处?”
“回陛下,尚在运送途中,不日便可抵达京师。”
“好!好!好啊!”刘宏大喜,连道三声好,接着大手一挥,道:“来人!看赏!”
信使领了赏赐,喜滋滋的下去休息了。
至于那向栩,依旧被按在玉堂殿门口,侍卫也不知道此刻心情大好的天子还要不要斩此人了,不敢轻举妄动。
笑话,要是误杀了陛下要留的人,他们就要跟着去陪葬。
刘宏也注意到了门口瑟瑟发抖向栩,一阵心烦,喝道:“还不快拉下去!”
是拉,而非拖。
毕竟刘安获此大胜,是否是那《孝经》的作用,还有待观望。
倒是向栩经此大难,回到自己府邸便大病一场,此后闭门谢客,久久未出自家大门。
此乃后话,如今朝堂上,刘安既获大胜,该如何封赏,倒成了难题。
去年刚将刘安调为涿郡县令,虽是平调,但表面看起来却是升迁,涿县比之五原县富庶了可不止一星半点。
而刘安今年才刚满十八岁,如此年轻,已是县令,再往上升迁,其资历不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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